我不能时刻在你身边,但我对你的心在
拖了一个多星期的我,终于在第三个下雪天写好了!跟鬼鬼互相串剧情串了好久😂
●一个不可能发生的阴差阳错的脑洞,金手指提前Sam和Cap认识的时间
●长,盾线(黑体加粗)由 @米花 操笔,冬线是我
●也许ooc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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时间设定在队二之前,2013年冬天。
1.
“我想休假。”
Rumlow把烟屁股摁在烟盒上,“行啊,把那个路灯打爆我就给你批。”
冬兵操起一把AK就要摇下车窗,Rumlow大骂,后知后觉把窗户锁死,“你他妈不带脑子的?!这是市区!”
冬兵看了他一眼,又望了望飞快闪过的路灯,被骂得缩了一下,“我想休假......”
没什么底气,但透着股拗气,像个要零花钱失败的中学生,Rumlow立刻感到自己的头疼了起来。“休假是吧,行行,算我怕了你了。回基地我就写申请,你想休几天我写几天!”
James偏了下头,真的开始思考起这个方案,没用两秒钟就想明白了——Rumlow在骗他,回基地只意味着冰冻,修理员们团团围住他检查,然后把他塞进冗长刺骨的梦里,没有任何商量余地。于是他努着嘴巴,趁汽车转过一个弯的瞬间打开车门,惯性带着他滚进一辆卡车的车底,在巨大的车轮碾上来前机械手撑地又让他接着滚到路沿边。
Rumlow大喊了句“我操!”,被后面的轿车追尾,车子甩了半圈差点撞上一个提着面包的女人,尖叫、喇叭、刹车声霎时淹没这个弯道,士兵却已经消失在这片混乱的街头了,Rumlow张大嘴,好半天才掏出对讲机。
“冬日组!给我查冬兵的定位信号!”
19:32
街上的路灯早早就亮了起来,雪下得越来越大,挟着寒风吹到脸上,让人感到刺痛。这场雪从昨晚持续到现在,雪花从零星渐渐转为密集,覆盖整个纽约城。恶劣的天气让交通堵塞雪上加霜,鸣笛声此起彼伏。
“接下来是我们持续关注上周内华达州发生的枪杀案事件,正在为竞选州长做准备的民主党领袖White先生在一次演说中遭到“看不到的刺客”枪杀……”
副驾驶的Steve耐心耗尽,他直接推开车门下去了。
“欸?不是,哥们你——那车怎么办?”Sam赶紧关掉广播,半秒钟过去他果断丢下车朝着Steve的方向追上去。
嗯,他们的目的地已经不远了,只要再走一条街,拐个弯再走两条街,再拐个弯再往前穿过……好吧,Sam冻得直打冷颤,“酷极了,我觉得我可以随时随地滑雪。”
在走过地铁口时他们碰到一场车祸,卡车撞上一边的餐厅,周围乱七八糟的停着各种来不及躲避的车辆。Sam甚至差点儿被丢在地上的面包滑倒。
Steve没接话,一心大步向前走,迈上纽约警局的石阶时,无意间注意到远处有个男人正在停车,是一辆旧别克,车窗还破了,这位车主猛踩油门,轮胎依然陷在雪中不停地打滑。
他们前脚刚踏进警局,就听到“砰”得一声巨响,原来是那位可怜的别克车主开车撞上了旁边的警车。
“真是个倒霉的家伙。”Sam小声说。
2.
James是在酒吧门口停下来的,他引发了一场小型车祸,触怒了管理员,而且不知道该去哪儿——距离Rumlow和他的辅助小组追踪到这儿还有大概三十分钟,在左胳膊再次发送坐标前,他需要高效利用这半小时。具体来说,他得弄辆车。
冬兵疾步转进第五条巷子,路灯突然点亮,路旁穿唇环的年轻人狐疑地看向他,士兵这才发现自己的穿着跟其他人不太一样——冬季作战制服的设计不同于春夏,它更贴身更厚,不但遮住了机械的左手,而且颜色低调,但这不能掩盖他是个皮衣皮裤威胁性十足的怪人的事实。冬兵顿住脚,转头回去抢了那个年轻人的外套,十分钟后他把枣色冲锋衣的拉链拉到下巴,停在了一家招牌夸张的酒吧门口。
现在不到酒吧营业高峰,冬兵靠墙,左手塞进衣兜,右手垂在身侧握着拳头。这片街区不太对,他观察到了,街上几乎都是男性,花里胡哨的,三五成群抽烟,放声大笑,还有一些在树下路灯下若无旁人地接吻——冬兵执行过的任务里有两个男人接吻的案例,开枪打死一个后另一个几乎当场失禁,那人的胸口糊着精液,房间满是交媾的味道,这个印象加上现在的场面,冬兵隐约能推断出这条街的功能。
不过这些不是他所关心的,冬兵只是警敏沉默地再度迈步,试图寻找停在暗巷、没人注意的车辆。
他没能找多久,因为一辆别克正冲他鸣笛,冬兵眯着眼睛神经绷紧——车主不是Rumlow。那个人摇下车窗,从发梢的落雪一路打量到带三道锁扣的皮靴,然后从钱夹里拿出几张绿钞。
“走吗?”
James皱了下眉,“……去哪儿?”
男人示意James绕到副驾驶去,“我家,因为你可以待到明天吃过早餐再走。”说罢他还颇有兴趣地问道:“生面孔,入行还是新搬来的?”
“我……”
“新手吧?紧张什么,痛也只是第一次厉害点,多约几次你自然就觉得舒服了......车里开了空调,你可以把外套拉开。”
男人冲他殷切地微笑,冬兵支吾,却半点没有把拉链往下拉的意思。他竭力让自己不要太古怪惹人怀疑,所以干脆把脸埋起来盯冲锋衣上一处勾破了线的布料,过了会儿又转到右边观察路径,他看到商铺,消防水栓,晶亮的橱窗以及一座小铁塔,铁塔上挂着彩灯,年轻人聚在它旁边合影。
隔着车窗上一层水雾看不太清,冬兵用袖子揩一下,没由来想到一个方正的大黑盒子,开着一个白色的小框——就像他擦出来的这么小。框里正炮火连天,喇叭往外刺耳地吐“前进!前进!Denver!”
一双女人的手放下一盘饼干,还有人在旁边挨着他之类的,因为画面反馈给他一条袖子,袖口和手背上沾着什么.......板结的颜料......
冬兵没能完整地回忆下去,画面闪回太锋利迅猛,有时他搞不清那是真正发生过的还是别人塞给他的——按组织的说法过去有人给他灌输了大量错误讯息,直到现在还留有后遗症,当他长时间处于未冰冻状态症状便会反复,为此士兵需要定时接受洗脑治疗或者心理疏导。
Hail Hydra。
James吃力地默念这句话,牙齿磕绊了一下。
车子停在红灯处,男人仍在试图搭话:“嘿伙计,来点音乐怎么样,你有喜欢的歌手或者乐队吗?我最近倒是很迷麦当娜。”
冬兵回过神,木然地盯着车载仪看了好几秒,接着松开下唇。“我不听歌......很忙、有很多事情需要我去做。”
“只要不是总统什么职业都可以偷点闲。”见James又没了说话的兆头男人换了个话题,“你看新闻了吗?上个星期隔壁州的枪杀案,有个政要被一枪爆了头,专业杀手,八百米也能狙到人!——老天爷,真够酷的,我敢说他拿一把普通来复也能打到两百米外的鸡蛋。真想瞧瞧那家伙的狙击枪,他肯定有条世界排名的好枪!”
冬兵蹭了下脑袋,张着嘴,他把“是七百七十三米”这几个字咽了回去。
那个盾牌。
三十二分钟的行驶结束后那里有个盾牌,就在电视柜上,挨着一瓶功能饮料,巴掌大小,底下嵌着玻璃底座。他动了动嘴皮,“那个盾牌......”
“哦,一个朋友送我的,按正常比例缩小了,其他什么都一样,连背后的皮扣手都有。”男人不在意地应了一句,关上门从后面接近他。
“我见过这个。”
“谁没见过美国队长的盾牌?”他嗤笑了一声,觉得今晚这个床伴多少有点怪异——总是不爱讲话,习惯别过脸,嘴巴要么咬起来要么抿着,好在那张脸足以让人忽略这些小毛病。
男人把手搭在对方肩头,然后立刻发出杀猪般的惨叫,他还没搞清状况一股巨力便卸了他的手臂,干净利落地让关节脱了臼。
“你不要从后面过来。”冬兵触电似的缩回手,他有点惊皇,两个人同时注意到了袖子底下露出来的银色手指。
剩下的事就简单了,士兵皱着眉把被劈晕的男人拖到沙发上,摁住胳膊找了个角度把关节推回原位。这本不该发生的,他只想找个地方落落脚:趁这个人洗澡的时候偷只手套、顺走车钥匙,如果可能的话还想吃点东西。
他总是很难吃饱。回程期间Rumlow不会让士兵挨饿也不会让他真正摄入充足,一方面这有利于资产回基地后的大清洁,另一方面资产专用食品由上头按量发放,管理员无权变更。
他从这个人身上摸出车钥匙,过去把盾牌摆件掰下来拿在手里。冰的,涂着美国国旗的颜色,没有想象中重,大小一只手就可以包起来。冬兵抠了抠上面黏得很紧的一块玻璃,用了一点力气,但是施力点不对,没能抠下来,抓在手掌里就有点硌。
他见过这个盾牌。谁没见过美国队长的盾牌?
士兵咬住下唇思索一遍,没能在脑子里调取到有关美国队长的讯息,但盾牌依旧那么眼熟:也许他出过的任务里也有人买这种盾牌,或者报纸广告上出现过,而且他想把它带走,这就不仅仅是眼熟的问题了——资产得到的训练不允许携带不相干的物品,乱拿东西无疑会令管理员更加冒火。
冬兵动动手指把盾牌塞进口袋,反正他已经让Rumlow够火冒的了......
他转头去卧室,在那里翻出一双黑手套,接着去厨房喝掉两杯凉水,有点太冰了,冬兵忍不住寒噤,在这之后他又找到两个三明治并花了几分钟把它们塞进胃袋。这有点傻——James模糊地意识到这点,人们吃东西会更慢条斯理,不会这么快速莽撞,好像他是一条塞食物的管子。
他是一条管子吗?
如果是的话也是组织的管子。Hail Hydra。
口令如同一阵浑浊低沉的蜂鸣,James没有意识到自己咬紧了牙关,他下楼发动汽车,往更南边走。
十五分钟后士兵将车靠边,在垃圾桶旁不住呕吐,一只看不见的手挖他的胃,强迫他把之前吃下的所有东西吐掉。也许限制饮食是对的,冬兵懊恼地想,他的消化系统真的出了毛病。
而当他直起身,一个画面就这么撞了过来——毫无根据,凭空出现,色彩旋转着压来,充满滋滋叫的热狗,喧闹,马戏团狗熊还有滑稽小人胯下的独轮车。
冬兵扶住垃圾桶,视线穿过雪花与巨蟒般延伸的路面,他的眼睛聚焦在一个金色的头颅上,头颅的主人正在干呕,忽然间一切淡去,黑雾上涌,疼痛袭击他如同碾烂蛋壳。
后遗症。冬兵猛地锤下拳头,垃圾桶盖跟着凹陷一大块,他怀疑那个画面真的发生过,它甜美,冒泡,金光闪闪——绝非硬塞给他的劣质记忆,更重要的是,那个金发的小个子跟盾牌一样令人眼熟。
他应该能想起他的名字的。
冬兵用金属的那只手挤压自己的头,仿佛这样能挤出一个人名,路人们惊恐地绕开他,不过仍有一两个胆子大的靠过来。“先生,我们是警察,请问有什么可以帮......”
“别过来!”士兵吼道,扯下一整张垃圾桶盖朝他们扔去。
他拔腿逃向相反的方向。
3.
19:47
纽约警局似乎就没有闲下来的时候,电话铃声跌宕起伏,押解犯罪者的警官,神情严肃的律师匆忙走过,身穿工装的清洁员正在清理打翻在地的咖啡,头发花白的老太太的正在向接待员控诉她的邻居,角落的长椅坐着几个戴手铐的人,仰面睡觉的,插科打诨的,索要香烟的……混乱嘈杂的声音全部聚集在这。
一位叫Vern的探员接待了Steve和Sam,他似乎干这份工作没多久,看起来很年轻,透着一种稚嫩的气息。
“队,队长你好,”Vern紧张得说话磕磕绊绊,他把冒汗的手往自己衣服上擦了擦才伸出手去,“我,我很高兴你能来。”
Sam望向Steve,一脸“看吧,又是你的小粉丝”的表情。他发现这位小探员的办公室很有趣,各种美国队长的周边,甚至在文件柜旁边还放着一个美国队长的盾牌,当然,肯定不是真的。
Steve有些无奈,他笑了笑,跟Vern握手,“你好。”
“你你你你好,队队队队长。”
“……”Steve一时不知道回答什么好。
“额,Vern,可以倒杯咖啡吗?”Sam笑着打破尴尬,主动上前去翻阅那摞小山似的卷宗。他们来纽约警局是为了调查旧案,跟九头蛇有关系。其实Steve跟Sam并没有得到弗瑞的批准,他们这样私自调查已经有一段时间。现在根本没人相信九头蛇没有被完全消灭,只有Steve,而Sam相信他。
Sam一度以为美国队长无欲无求,整个一心系国家的老派正统形象,在与他接触多了以后Sam才发现他把Rogers想错了。美国队长是个非常优秀的指挥者,认真负责,执行任务总是完美完成。与他想象中的刻板印象不同,Rogers善于接受新事物,而且非常聪明。
按照他们神盾局美队粉头Phil Coulson的原话就是,队长有着数不完的优点,优点和优点。尽管如此,Sam还是发现了队长的缺点。不知道算不算缺点?队长从来不是唯命是从的人,想法很多,经常公开反对上级意见,违反命令也不是一两次了。在一些事情上,他还有那么一点儿固执。
有一点让Sam非常非常非常敬佩,那就是队长做出的决定从没错过。
“最近睡得还好吗?”Sam明知故问,他从Steve眼睛中看到了疲惫。
“嗯,还好。”Steve喝了一口咖啡,继续低头翻阅卷宗。
“超级英雄也需要睡眠,伙计。”
Steve摇摇头,不再说话了。
看,这就是Sam觉得奇怪的地方,最近的Steve变得有些沉默寡言了,活脱脱陷入失恋的人。他知道这形容不太恰当,可就是给他这样的感觉。
人在悲伤的时候——无论怎样掩饰,还是会不经意把这种感情流露出来。Sam知道Steve失去很多,他被时间遗忘了七十年。
Steve没讲过,Sam也知道他坚持追查九头蛇的原因。拜托,给他一点儿私心吧。
探员Vern从茶水间端出一盘小蛋糕,他刚刚打开办公室的门,还没对他的偶像开口讲话,一个急慌慌跑过来的男人拽住了他,“我要报案!Vern,我要报案!”
“额……Joe?你来这干什么?”
Sam和Steve循着声源望过去,这不是刚刚在门口停车的那位别克车主吗?又瘦又高,额头缠着花里胡哨的头巾,右脸颊好几块淤青,一副小混混的样子,似乎和这个探员很熟。
“我咳咳咳,卧槽,我跟你讲,我碰到一个神秘人,我还没怎么着就被他拧断了胳膊,还把我打昏了,我的车也被他偷走了!所以我暂时借了你的车开,”名叫Joe的男人上气不接下气地说,他随手拿了个小蛋糕塞嘴巴里,双手搭在Vern的肩膀上,激动地继续说道,“Vern别生气别生气我错了,该死的真是见鬼了,你知道吗,他的左手,他,他,他的左手不正常,是银色的,不,是机——”
Steve和Sam对望一眼。
“你又嗑药嗑出幻觉了吧。”Vern无语地避开Joe,走进办公室把装有小蛋糕的盘在推到Steve跟Sam面前。
“他妈的我发誓我绝对不是,我在十一巷遇到他,他上了我的车,我把他带回家,然后额——”Joe似乎说漏了嘴,他急忙捂住嘴巴。
十一巷,大概没人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。
“你先把酒戒了再说,报案去找那位接待员,库伯女士,看到了没?”
“什么啊,Vern,我这次真的没喝酒,我发誓我没有招妓,我只是看他可怜——”Joe还在胡乱跟他最好的朋友扯谎,然后终于被Vern毫不留情地推了出去。
门被用力关上。百叶窗震得哗啦一阵响。
“抱歉,我朋友一喝醉就胡说八道。”Vern尴尬地解释,他心里又恼火又无奈。他这个令人头疼的朋友啊。
“你朋友,嗯很开放。”Sam干笑了两声。这次就连Steve也打了圆场,边翻阅卷宗边说:“好在他没彻底撞坏你们的警车,不是吗?”
“什么?!”Vern睁大了眼睛,小声骂了一句就追了出去。
21:06
火车发出了绵长的汽笛,轨道上的车轮缓慢地滚动起来,丁零当啷。
车厢并不拥挤,刚上来的乘客把行李放在行李架上,摘下帽子坐在Steve旁边,十岁的Steve往窗户边挪了挪,他摊开膝盖上的报纸,耳朵里灌进来拗口的法语,发音蠢呼呼的,这蠢呼呼的黏糯糯的声音来自坐Steve对面的好伙伴——Bucky。
Bucky才十一岁,就已经在用法语搭讪那个漂亮的法国女孩了。女孩儿比他们个子高,发育成熟,看起来已经有十六七岁的样子。长长的卷发,有着与Bucky一样的发色,眼睛深邃,皮肤白皙,蕾丝连衣裙,浅口鞋,美得像童话公主。
“早上好。”Bucky用法语问候。
女孩儿笑了起来,“早上好。”
“你真可爱。”Bucky继续说道。
“我可以讲英文。”女孩笑得露出了洁白的牙齿。
Steve看了眼Bucky,后者并没有因为自己蹩脚的法语感到尴尬,他欢快地说道:“这是我最好的朋友Steve,他是个画家,可以为你画画。”
“Bucky!”Steve急忙开了口。“画家”这个称呼让他感到不好意思,Bucky却总是说他会成为画家。
“哇哦,你好。”女孩儿微笑着向他伸出手。
“咳,你好。”Steve也伸出了手。
他想,Bucky眼睛可要比这个女孩儿的漂亮多了。Bucky刚好在这时候向Steve眨了眨眼睛,明亮得像是夜空里的星星。
人在悲伤的时候——总是喜欢回忆过去。究竟是因为回忆过去而悲伤,还是因为悲伤才去回忆过去谁也说不清楚。
Steve推开星巴克的玻璃门,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女孩儿,瘦骨嶙峋,黑色卫衣,超短裙,长靴子,孤零零站在大雪里,长长的波浪卷在腰间晃荡,是一种柔软细腻的蜜粽色。
和Bucky发色是一样的。
是的,Bucky。他不是说Bucky像个女孩子,而是,那个女孩儿有着和Bucky一样的发色。仅此而已。
她似乎感觉到了Steve的目光,即刻转身,轻盈的发尾将飘着的雪花扫到了一边,她的脸倒是神采奕奕,圆鼓鼓的脸蛋,被冷天冻得发红,眼睛很漂亮,笑眯眯地弯起来,对Steve露出笑容。
Steve扶了扶他的金丝边眼镜,礼貌性地点点头,往他的那辆黑色现代走去。就在一小时前,他和Sam才从纽约警局出来后就分开了,很快他就接到神盾局的新任务,伪装成商界人士参加将在博物馆举行的画作拍卖会,按照计划,Steve在博物馆与Rumlow汇合,根据线人的情报描述,目标将在拍卖会出现。
“先生,请等一等——”女孩儿从后面喊住了他,嗓音有些沙哑,似乎感冒了。
他想念Bucky,每分每秒,懊悔与自责,苦涩掺半。
队长不是没有努力适应失去Bucky的日子。七十年前,Bucky掉下火车后他就很努力地去适应了。只是他没想到,他会再次醒来。
每次想起Bucky的时候,Steve总觉得他只是贪玩去了哪个地方,觉得他还会回来,回来还是离开的样子。自欺欺人。这就是Steve Rogers。
“抱歉,你说什么?”Steve回过神,问女孩儿。
“我叫Laura,我的钱包和手机丢了,先生,您可以借我几个硬币坐地铁吗?我留下联系方式,我保证会还——”Laura恳求他。
Steve很快从钱包抽出三张钞票,还把所有的硬币给了她,“这些你都拿着吧。”
“什么?这太多啦先生,我只是坐个地铁而已。”Laura诧异极了,她推拒着,这年头还有这样的好事。
“没关系的,买点东西吃,不好意思我还有事。”Steve露出歉意的笑。
Laura还没反应过来,西装革履的男人已经走远了,她只好冲着他大声说了句“谢谢”。已经走到车跟前的男人忽然转过身问她,“你是法国人?”
Laura顿了顿,有些窘迫,她讶异地说:“抱歉先生,我不是,我连纽约都没有出去过……”
男人笑了笑,“哦不好意思,祝你好运。”
“谢谢你,先生!”Laura攥着钞票使劲儿挥了挥手臂,她跺跺脚,飞快跑进咖啡店,突然意识到感觉好像在哪儿见过这个男人,她摇摇头,不再去想。
22:51
烟雾灼烧着Steve的喉咙,他浑身上下都在疼,持续不断的耳鸣。突如其来的爆炸让他猝不及防,他掀开压在腿上的柜子,吃力地爬起来,西装裤破烂不堪了,脚下散布着玻璃碎渣和水泥砖块,周围俨然成为废墟,一片乱七八糟,半空中还垂挂着从天花板折下来的钢筋。
耳机里传来Rumlow的声音,“队长,你还好吗?”
“你那边怎么样?”Steve喘着气环顾四周,他擦掉从耳朵里流出来的血。
“人员已经撤离完毕,放心。”
Steve停下脚步,他踩到了一块残肢,再往远处走,看到了那个刚刚还要试图要与他同归于尽的恐怖分子。那个男人被炸得只剩下了上半身,腰间要不是被砂砾和灰尘覆盖肯定是血肉模糊的,Steve蹲下身子又试探了他的颈动脉,“目标已经失去生命特征。”
“文件呢?”Rumlow紧张地问他。
“拿到了。”
那边终于松了一口气。
Steve好不容易找到个出口,外面的Rumlow拉了他一把,将他拽出废墟。
不知道怎么回事,他总觉得Rumlow有点反常,但又说不上是哪里不对劲,“你怎么了?”
“什么?”Rumlow不明白队长什么意思。
“你看起来有心事。”
“嗨,别提了,家里猫丢了,我还没找到。”
Steve有点惊讶,“你还养猫?”
“女朋友养的,我也没办法嘛,”Rumlow朝队长晃了晃刚刚灭屏的手机,有点发愁,“这不,又给我打电话了,催我回去找猫。”
虽然是深夜了,警戒线外仍然围堵了不少记者,消防署的人正在博物馆救火,红蓝两色的闪灯在雪中不停地交换闪烁。
Sam开车来接他们,Rumlow没上去,他跟Sam打了个招呼,随意敲敲车门,“队长,任务报告我后期再补,今天必须得提前回去了,抱歉啊。”
Steve点点头。表示同意。
“队长,Runmlow的瞎胡扯你也信?他哪有什么女朋友,最多是个炮友,”Sam一边开车一边嘀咕,顺便看了眼后视镜,露出担忧的表情,“你还好吧。”
“非常好。”
Steve闭起眼睛,让自己再次回到那一趟轰隆作响的火车记忆中。
4.
Laura远远看到长椅上坐着人时松了口气,同时又高高提起,她别无选择,今天弄丢钱包手机已经够糟糕的了,更别提被几个明显不怀好意地流浪汉盯上,如果没人帮忙她担心自己可能出不了这座公园。
Laura调动腿上的肌肉小跑,几乎是挤着这个人坐下来,“先生、抱歉先生!有人跟着我,我可以在你身边坐一会儿吗?”她牙齿打战,一半因为冷一半因为恐惧,之前跟着她的流浪汉正慢腾腾地往这来。
那个人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,Laura这才发现这位先生看起来也是怪怪的,她挤出一个微笑,看到他右手拿着一个捏坏了的车钥匙,肩上落着一层湿雪,似乎是在这坐了好大一会儿了。
“先生?”
冬兵转过脸,嘴唇抿成平平的一条线,他看了看她又望向那几个黑影,接着冒出一个含糊的音节,Laura不知道这算不算同意,但她确定这个人心不在焉。Laura僵直了身体,看着流浪汉中的一个大摇大摆地走来向她伸出手掌。
还没抓到她的胳膊一只手便扯住了流浪汉的手臂,“滚一边去!”大汉粗声粗气地吼着,突然尖叫起来——那只手正在收紧,隔着臭烘烘的衣服、皮肤和中间的肌肉匪夷所思地施加压力,随着一声轻微得几乎听不见的爆响,他的小臂骨直接被捏断——不是断了就是裂了,哪一种都够他受的。
流浪汉抽着冷气倒退,施暴的人收回手,慢吞吞道:“他走了。”
Laura这才回过神,“上帝——谢谢、天啊,谢谢你先生!”对方仅仅点了个头,继续看那个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雪堆。
“都这么晚了,你在等人吗?”
“......我弄丢了车。”冬兵慢半拍地回答,“不知道怎么到这来的。”
“迷路了?你家在哪里?顺着这条路出去就能叫到计程车,我可以帮你付......”Laura沮丧地啊了一声,“我忘了我钱包掉了,连坐地铁的钱都是别人给的……”她在包里翻出那笔钱剩下的部分塞进他空着的左手里,同时被触感和温度吓了一跳,她不知道这位先生装着义肢。
冬兵皱眉把它们还回去,开始觉得她有一点烦了——主要因为他的头还是疼,只想周围安静点。
“我有钱。”
“不、不,先生。”Laura连连摇头,站起来远离他的手臂范围,“就当我的谢礼了,我没什么东西好送你,谢谢你的帮忙。今天多亏你和那位先生,否则我真不知怎么办才好。”
“如果收下你会闭嘴吗?”
Laura睁大眼睛,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这句话,半天才哭笑不得地道:“我该回家了……再见!先生!”
她很快跑远,留下一串脚印,雪花落一会儿脚印们就斑驳一大半,这时候一道影子从榆树阴影里转出来,靴子踩得雪咯吱咯吱叫,冬兵抬起头,整个下颚都绷紧了。
那个人一屁股坐在Laura先前的位置上,摸了火机把烟点燃,吸了一口才说道:
“怎么着,不跑了?”
雪下个没完,风一吹再厚的衣服也挡不住寒,才坐半分钟Rumlow腿上便积了层白沫,他随手扫掉,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叼着燃了半截的烟杆扯了一把冬兵。
“走吧,回基地。”
士兵没动,从他坐过来就一直咬着嘴巴不吭声,也不知道跟谁学的臭毛病,多说几句还瞪人,看着都来气。Rumlow啧了一声,“不走想在这过夜?”冬兵张开嘴,又闭上,管理员忍不住爆了句粗,手掌摊开,“拿来。”
James有点疑惑地看着他,“手上的东西,拿来。”于是钞票硬币和车钥匙都落到Rumlow手里了,他没在意钱钞,只是把捏得面目全非的车钥匙翻来翻去看了两眼。“你知不知道给你擦屁股有多累?你他妈今晚上这一跑,我们全组人都要跟着写检讨!你以为老子是超人?才应付完队......”他忽然顿了顿,“应付完特战队的操蛋事马上就要过来押你!妈的......还有吗。”
冬兵把口袋里另一卷钱掏了出来,Rumlow抬了抬下巴,“右口袋。”
他摇头,Rumlow直接上手,手臂越过James的肚子去检查,冬兵一抖,反手便卡住他的手背,管理员使劲没挣开,吼了一句“冬兵!”这才从里面摸出一个盾牌来。没看到还好,一看到Rumlow的烟差点掉在地上,他的眼角跳了跳。
“哪来的?”
“......拿的。”
“你他妈——拿这个干嘛!你拿什么不行要拿这个!”
“我见过这个。”冬兵也有点毛了,他瞪着Rumlow手里的盾牌,不服气似的,喉咙蕴着低吼。
“你在哪儿见过它?”
“......不知道。”
“不知道你他妈就咬定见过?洗脑还没洗够?”
冬兵不吱声了,忽然伸手去抢,超级战士一个发力差点把管理员摁翻在长椅上,几个红点立刻出现在他胸前,Rumlow大叫“把枪收起来!”——他的手指正被一根根掰开,冬兵致力于把盾牌抠出来抓在手里。
“拿到盾牌你就高兴了?回去要做全身清洁我看你藏在哪儿!”
冬兵顿时僵住,Rumlow继续道:“我给你收着行了吧?这么个破盾牌谁要抢,下次你再找我要!”
建议起了效果,因为那是事实,基地监视严密,最好的办法是把它藏在另一个人身上。
“小个子……这个,电视,饼干。”冬兵吸了吸鼻子,像是在权衡这个方案,他慢腾腾收回手臂,用两根手指比出一小段距离,又在空中划出一个高度,“这么大的饼干。这么高的人。我觉得他们是真的。你不要把它弄丢了。”
Rumlow一口气险些没提上来,“你又头痛了?”
James点点头,“饼干,狗熊,车子,一个这么高的人,头发是金色的。”
“那个人叫什么?”
“……没想起来。”冬兵瘪起了嘴巴。
Rumlow只是揉自己的太阳穴,暗想今晚上都他妈是些什么事儿,他把盾牌放进裤兜,用手一指。“看好了,我收起来了,别说没给你放好——现在把你的屁股抬起来!”
好说歹说才把这个祖宗哄上车打镇静剂,冬日组的组员趁机支个头来,瞅瞅车厢里半昏迷的士兵又瞅瞅Rumlow阴晴不定的脸。
“刚刚说的……写进报告里?”
“你他妈有点脑子!什么都敢往报告里写!”Rumlow恨铁不成钢上去就是一脚,拉开车门没好气道,“开车,八点前必须到基地。”
车队平稳行驶着,车轮碾雪路的声音窸窸窣窣,抓回冬日战士后所有人都松了口气,只有资产管理员还夹着眉心一个劲抽烟。
“……哪能有那么巧……”Rumlow一边抽一边喃喃,从冬兵手上缴来的硬币跟盾牌一起叮当作响,过了会儿他摇下车窗将它们随手一扔。
“这不是冬兵……”没脑子的队员没忍住嘴欠,Rumlow瞪他一眼,队员干咳,一行人很快驶出了这座城市,一路无话。
23:25
“Bucky,抓住我的手——”
“Steve——”
Steve再次惊醒。
车里播放着名为《We have met before》的钢琴纯音乐,“噩梦?”Sam调转方向盘,驶上了布鲁克林大桥。
Steve按下车窗,窗外的路灯夹着夜色中的风雪飞驰而过。
“不是噩梦。”他说。
“那肯定就是甜蜜的梦咯,旧情人?”
“Sam,”Steve转过脸,破天荒地问了句,“有烟吗。”
他梦到小时候与Bucky去科尼岛的游乐场,Bucky在射击场赢得了最大的玩具熊,云霄飞车之后Bucky又拉他去坐旋转木马。
“Stevie,求你了,答应我——”Bucky拽着他的手臂请求他。
如果,Steve是说如果,他一定会对他说,我爱你。
Fin.
2013年12月27日,命运给他们开了个小小的玩笑,他们差那么一点儿就要相遇。
2013年12月27日,距离他们真正相遇还有一个春天的时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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